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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:醉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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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:醉翁

八月十五中秋節悄然而至

清晨,天際還掛著幾顆殘星,陸郁霧便從睡夢中醒來,踏著晨曦的第一縷光線,前往食肆開始一天的忙碌。她動作熟練,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節奏。忙碌之餘,她還不忘為家人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,以及一些特別的禮物。

她精心挑選了一些烹飪所需的食材,又為歐陽發和陸紫菀準備了一些精致的甜點和小吃。每一份食物都承載著她對家人的深情和關懷。

“這是為伯和和姐姐準備的嗎?”陸瑤琴好奇地問道,一邊拿起一塊山藥糕,輕輕咬了一口。"這山藥糕甜而不膩,真是美味極了。"

陸郁霧微微一笑,看著陸瑤琴貪吃的模樣,輕聲提醒道:“這山藥糕是特意為住持準備的。你可以選擇綠豆糕、梅花酥或是千層糕,何必偏偏要嘗這山藥糕呢?”

陸瑤琴在陸郁霧的註視下,似乎更加得意,她又迅速拿起兩塊山藥糕,一邊品嘗,一邊調皮地向陸郁霧做了個鬼臉,仿佛在說:“我就是喜歡這山藥糕,你拿我怎麽辦?”

“陸瑤琴!”陸郁霧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,她跺了跺腳,仿佛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。

陸瑤琴則雙手叉腰,臉上浮現出一抹倔強的不滿,“你這分明是偏心,為何山藥糕只給住持,論親疏,我才是你親姐姐呢!”

陸郁霧聞言,輕輕嘆了口氣,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寵溺,她乖巧地又拿了一塊山藥糕,輕輕地塞進陸瑤琴的口中,“好吧好吧,山藥糕給你,多費點事又何妨。”

陸瑤琴含著山藥糕,眼角帶著得意的笑意,她伸出手,輕輕地拍了拍陸郁霧的頭,仿佛在說,“這才像話。”

“紅豆牛乳、綠豆牛乳、綠豆湯,都按照你的吩咐放在冰窖裏了。桃花釀和杏花釀也放進去了幾壇,準備帶去亭子。”

“到時候只需在溪水中保持涼意即可。”陸郁霧的唇邊掛著一抹笑意,她繼續說道,“那邊小溪的魚兒肥美,口感定會令人滿意。”說著,她又捂嘴輕笑,“釀泉的甘冽,可以直接飲用,定能讓賓客們讚不絕口。”

在和陸瑤琴的對話中,陸郁霧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,她的手指靈巧地將每一份食物分裝得井井有條。當一切準備就緒,她才聽到陸瑤琴的聲音再次響起,帶著一絲探究和關切。

“你當真不喜歡沈昭然?”陸瑤琴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好奇。

陸郁霧停下手中的動作,擡眸看了陸瑤琴一眼,眼中帶著一絲淡然的笑意,輕輕搖了搖頭,“我不能耽誤人家。沈昭然他日定會找到更匹配的佳人,而我,並不是那個人。”

陸瑤琴似乎早已預料到這樣的回答,她靠在墻上,輕聲嘆了口氣,“你還是喜歡住持吧。”

“我雖然不知道何時會出嫁,但按照公明的這種情況,我成親之後應該就會離開滁州。”陸瑤琴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舍。

“郁霧寶貝,要不我還是遲點出嫁算了。”陸瑤琴半開玩笑地說,試圖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。

陸郁霧聞言,空出一只手,輕輕地捏了捏陸瑤琴的臉頰,語氣中滿是寵溺和安慰,“二姐,你擔心這些作甚。無論身在何處,我們都是一家人,不是嗎?”

這句話仿佛一股溫暖的春風,吹散了陸瑤琴心中的迷霧。她看著陸郁霧,眼中閃過一絲釋然,隨即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。

隨著陸郁霧將東西一一收拾妥當,她和陸瑤琴一同前往迎接陸紫菀。三人在瑯琊山腳下與薛氏、歐陽發匯合,隨後在小和尚的引領下,他們沿著蜿蜒的小徑,直接前往已經修建好的亭子。

“幾位施主,請在此稍作休息,住持和方丈很快就會到來。”小沙彌恭敬地行了一禮,然後轉身離去,留下他們在這寧靜的環境中。

陸郁霧動作麻利地將帶來的物品一一擺放好,準備著即將開始的中秋宴席。她不僅將生火做飯所需的物品準備就緒,還將精心準備的零嘴、糕點遞給在場的每一個人。

“素心姐姐這綠豆湯真是好喝。”歐陽發品嘗著綠豆湯,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,“口感軟糯,真是絕妙。”

“這應該算是綠豆沙了。”陸瑤琴笑著回應,一邊輕輕地拍了拍歐陽發的腦袋,仿佛在說,“你這個小家夥,真是會享受。”

“綠綺姐姐新寫的話本子也很好看。”歐陽發的眼神中閃爍著星星,他轉向陸瑤琴,滿是崇拜,“綠綺姐姐寫的話本子演出來戲也好,就像之前梨園演的那出戲。”

他一邊說,一邊拉著陸瑤琴,興奮地講述起之前在梨園看過的那出戲的情景。陸瑤琴聽著他的描述,眼中也流露出一絲自豪和喜悅。

歐陽發和陸瑤琴在輕松的寒暄中,陸郁霧則在一旁與薛氏愉快地交談,兩人的對話充滿了溫馨和愉悅。直到智仙住持和歐陽修一同到來,他們的談話才告一段落。

在智仙住持和慧覺禪師的引導下,一行人開始爬瑯琊山,隨後又參觀了瑯琊閣。陸瑤琴隨身攜帶的紙筆成了她記錄這美好時刻的工具,她迅速地將眼前的景色勾勒出來,心中已經計劃著下山後要將這幅畫完成。

在他們的游行隊伍中,還有許多滁州的百姓跟隨,他們臉上洋溢著無憂無慮的笑容,享受著這難得的休閑時光。

——①傴僂提攜,往來而不覺者,滁人游也。

陸郁霧和陸瑤琴小心翼翼地扶著陸紫菀,跟在隊伍的後面,慢慢地欣賞著沿途的風景。每當百姓們看到歐陽修時,他們的臉上都會露出燦爛的笑容,仿佛在向這位尊敬的文人致敬。

去年的大雪為這片土地帶來了一年的豐收,人們的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喜悅。

下山後,大家又一同前往亭子。陸郁霧熟練地生火做飯,而陸瑤琴和陸紫菀則在一旁與大家聊天,享受著這難得的團聚時光。杜彬彈奏琵琶,為聚會增添了悠揚的旋律;智仙拿出古琴,為眾人助興;歐陽發也加入了他們,吹起了洞簫,悠揚的簫聲在空氣中飄蕩。

姍姍來遲的沈昭然,一到場就自罰三杯,以示歉意,隨後又拿起笛子,為大家吹奏起來,笛聲清脆悅耳,為這個中秋聚會增添了更多的歡樂。

夜幕降臨,在亭子裏,篝火熊熊燃起,火光跳躍著,映照出每個人臉上的燦爛笑意,溫暖而明亮。

陸郁霧拿出了自家釀制的桃花釀,那香氣四溢的美酒在眾人間傳遞,分享著這份來自自然的饋贈。她又親自下到溪邊,手法熟練地捕捉幾條肥美的魚兒,用火烤制,為眾人帶來了一道道美味的佳肴。

歐陽修愉悅地唱起了當地的歌謠。他的歌聲悠揚動聽,引起了會唱的滁人的共鳴,他們紛紛加入,一同唱起這歡快的旋律。

謝縝直接引導大家圍繞著篝火跳起了舞蹈。隨著節奏的加快,眾人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,他們的舞步歡快而自由,展現出一種原始而純粹的快樂。

詩中所描繪的場景,在這個夜晚變得栩栩如生,仿佛從文字中跳躍出來,變得觸手可及。陸郁霧在這一刻似乎有了更深的體會,她明白了為何歐陽修在離開滁州多年後,仍舊懷念著這裏的一切。

那些曾經在歷史書上顯得遙遠而抽象的場景,現在變得如此生動和真實。《醉翁亭記》中所描述的那份閑適與自在,那份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意境,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呈現。

“素心丫頭,你怎麽了?”

聽著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,陸郁霧將目光落在薛氏身上,她伸手挽住薛氏的肩膀,將腦袋依靠在她的肩膀上,“我在想多年以後是不是還能如此依偎在師娘的肩頭。”

薛氏聞言,眼中閃過一絲慈愛,她輕輕戳了戳陸郁霧的額頭,語氣中滿是寵溺和安慰,“如何不能?雖然我們不知道何時會離開滁州,但無論你身在何處,你都是永叔的徒兒,都是我們心中永遠牽掛的人。”

陸郁霧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,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激和承諾,“我也會一直記著師傅、師娘,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的教誨和關愛。”

她端起面前的杯盞,輕輕碰了一下薛氏手中的綠豆沙,“願師傅擁有錦繡前程,願你們能夠早日回京,實現心中的願望。”

薛氏的臉上再次露出寵溺的笑容,她點了點陸郁霧的額頭,仿佛在說,“你這個傻丫頭,總是這麽懂事。”

陸郁霧在薛氏身邊,又說了一些親昵的體己話。

陸郁霧坐在亭子的高處,四周空曠而寧靜,只有這座亭子孤獨地矗立著,周圍的景色尚未形成後世所描述的那般繁華。她的目光穿過夜色,眺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,心中充滿了感慨。

“素心妹妹。”

一個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,陸郁霧轉頭望去,只見沈昭然手端一盤子栗子糕,站在不遠處,他的步伐穩重而堅定,一步步向她走來。

陸郁霧轉過頭,看向沈昭然,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和決絕,“何必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。無論多久,我說得都是那句話。”

沈昭然卻不以為意,他的臉上掛著一抹輕松的笑容,仿佛對陸郁霧的話並不感到氣餒,“那又如何?總要抓住機會不是嗎。”

陸瑤琴擡眸望去,只見陸郁霧和沈昭然站在一起的身影,在月光和燭火的交織下,他們似乎正沈浸在親昵的交談之中。

“大姐,你覺得沈郎君如何?” 陸瑤琴輕聲問道,將目光投向身旁的陸紫菀。

陸紫菀順著妹妹的目光望去,她的目光穿透了夜色,落在那對身影上。雖然聽不見他們的對話,但在燭火的映照下,她能清晰地看到兩人臉上的表情。陸郁霧那雙清澈的眸子裏,並沒有對沈昭然的喜歡。

陸紫菀的思緒在這一刻流轉,她又將目光轉向坐在一側的智仙身上。她悄然註意到,智仙的目光似乎始終追隨著陸郁霧的身影,甚至也在留意著陸郁霧和沈昭然之間的互動。

這一刻,陸紫菀仿佛明白了很多事情。也許他們之間的情感並不是單方面的歡喜,而是雙方都有情,只是由於世俗的束縛,無法將這份情誼宣之於口。

許是智仙察覺到了陸紫菀的目光,當他的目光與她相遇時,陸紫菀對著他露出一個友好而理解的笑容。她沒有說出口的話,也沒有問出口的問題,都在這個笑容中傳達了。

“娘子,你怎麽了?” 杜彬的聲音帶著關切,打破了陸紫菀的沈思。

她轉過頭,對杜彬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,“沒事,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。”

陸紫菀握住杜彬的手,將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,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,“子陵,無論以後你身在何處,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。無論貧富貴賤,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。”

杜彬聽到這番話,心中湧起一股暖流,他將陸紫菀溫柔地攬入懷中,“娘子怎地突然說這些話,可是子陵哪裏做的不夠好?”

陸紫菀輕輕地將頭埋在杜彬的懷中,“不是,是我矯情罷了。”

杜彬聞言,輕輕地低下頭,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, “你無需擔心,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,與你共度風雨。”

陸郁霧輕輕地從沈昭然手中的盤子裏拈起一塊栗子糕,放進口中細細品嘗。她仰起頭,目光與沈昭然相遇,帶著一絲無奈和坦誠的笑意,“還是那句話,我無法阻止,也無法回應你的感情。”

她沒有給沈昭然留下任何說話的機會,只是輕輕一笑,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
說完,她轉身離開,留下沈昭然站在原地,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
回到亭子後,陸郁霧又陪著歐陽修和其他賓客繼續暢飲,直到歐陽修醉意朦朧,這次的聚會才算是畫上了圓滿的句號。

“師娘,我陪著你一起把師傅送回去。” 陸郁霧看著薛氏,眼神中滿是關切和孝順,“師傅今日多吃了幾杯。”

薛氏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,語氣中帶著一絲寵溺和玩笑,“你也多吃了幾杯,永叔酒量不如子美,卻偏生是個貪杯的。”

陸郁霧的眉眼間染上幾分笑意,“師傅可真是又菜又愛喝酒。”

這時,沈昭然站了出來,主動提出要幫忙,“薛夫人,我把歐公背回去吧。正好我也沒有什麽事。”

薛氏正欲開口,陸郁霧卻輕輕地踢了一腳旁邊的謝縝,謝縝立刻會意,趕緊開口,“沈兄,我背歐公回去就行,你今日也多吃了幾杯,我今日未曾飲酒,這種事情應該交給我。”

薛氏心領神會,便也附和道,“行,那就通微送回去,正好等一下可以駕著馬車。”

沈昭然動了動喉嚨,似乎想要說些什麽,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,默默地接受了這個安排。

在護送歐陽修等人抵達歐陽宅後,陸郁霧才帶著陸瑤琴回到了陸宅。

薛氏耐心地伺候著歐陽修,臉上掛著幾分無奈又寵溺的笑容,“你今日多吃了幾杯,便醉成這般模樣,豈不是一醉翁。”

歐陽修在醉意中迷迷糊糊地開口,“醉翁?醉翁好啊,我這不是與民同樂嘛,我這醉翁豈不是正好討人喜歡。”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自嘲,也帶著一絲得意。

薛氏看著歐陽修那醉態可掬的樣子,面上仍是帶著無奈的笑容,“是是是,醉翁好,今日這宴會裏,可就數你年紀最大,可不正印了素心丫頭的那句,又菜又多吃幾杯。”

歐陽修坐在那裏,傻笑了兩聲,似乎對薛氏的話感到十分受用。

“官人……” 薛氏聞言,將目光落在歐陽修身上,眼神中充滿了關切。

“娘子,你說這亭子不如就叫醉翁亭如何?” 歐陽修突然站起來,顫顫巍巍地走到案桌旁,薛氏見此趕緊扶住他的手臂,以防他摔倒。

“你這是又想好了如何寫文章?” 薛氏扶著歐陽修坐了下來,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。

歐陽修拿著筆,揮灑寫下一篇文章,停下筆時他又將目光落在薛氏身上,“亭子叫醉翁亭,那不如這篇文章就叫做《醉翁亭記》,娘子以為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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